那棵养了20多年的探春,没撑过这个冬天

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都说是60年来最冷寒冬。就像许多人没能撑过这个年关一样,同样没能撑过这个冬天的,还有很多其他东西。

比如我家那棵养了20多年的探春,它被冻死在这个冬天,连同另外一棵小点的探春,以及一棵开花比拳头还大的栀子。

这棵栀子花,一朵就能香满院子

最让我心痛的,还是那棵老探春。比起我希望它能活的寿命,它提前了几十年死掉。

1.

有的人对于花花木木的喜爱,如果不是没有来由,那可能是源自天性。有的人经过后天培养,也可以产生兴趣。我可能属于前者。

从很小时起,我就对花草着迷。在如今家里满满一院子几十上百种花草中,最早的几盆,多是我养的,而且可以追溯到20多年前。

每年过年前后都会开满小黄花的两棵迎春,是我从山上挖回家的。

这棵迎春,以前是乱蓬蓬一丛,后来分成了两株

我还记得,当时是一个表哥结婚,到山上上喜坟,我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上山玩。在坟头附近的斜坡上,我挖了几根迎春小苗,回家栽在瓶瓶罐罐里。

如今,表哥的孩子都已经20多了。

在那些花草中,有一棵金桂,是我9年前从潍坊一路抱回家的;有一棵海棠,是高中时从集市上买的。当时,15块钱对我不是小数,父亲问我花了多少钱时,我也没跟他说实话。

还有两棵五角枫,是11年前从石家庄抱回家的。

这两棵小枫树辗转多公里抱回家,现在已经是两棵大树

当时枫树苗比火柴棍粗不了多少,长在一个小瓷盆里。我从大学校园里捡的树种,摁在盆里,就长了出来。那年放假,我抱着小花盆坐了一夜火车,辗转多公里抱了回家。现在,两棵枫树已经比碗口粗。

还有一盆每年春天都会开几十朵红花的野百合,是我小时候在山上放羊时发现的,到现在也过了十几年。

这盆野百合,就开上面那种红花,而且会开很多

尽管我知道野百合每年都开花,而且越开越多,但我一次都没赶上过,它花期短,而且一年只开一茬。即便如此,每次浇花时,我都不落下它。

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只要回家,我都要拿着剪刀,把所有花木都修剪一遍。于我而言,其乐无穷。

2.

那棵探春,也养了20多年了。

最初,它是姑家一棵探春身上的一根细枝条,被压在土里生了根,剪下来拿回了我家。

20多年里,这棵探春经历了许多个花盆。从破塑料桶到一个小水瓮,再到越来越大的陶制花盆。

许多年前的探春,又细又高,因为折过一次,只能用竹竿支起来

它的主干也长得越来越粗,尽管许多年前基部曾被风刮折过一次,用尼龙绳和塑料布缠起来后,又神奇地愈合了。

它的身型,也经历了从三层到两层再到三层。以前留了三层,怎奈以前的老屋实在太矮,冬天搬进屋里直戳顶棚,就剪掉了最上面一层。

后来,盖了新屋,再也不怕它戳到天花板,就又留了一层。

去掉一层后的探春,矮胖粗壮

每年春天,它开完一树花后,用剪子剪掉所有细枝条,每一层只留几根老桩子,让它们发新芽。一年一年,周而复始,年复一年。

每年春天都把它剪成秃子

曾经有好几个人,都想买下这棵探春。它粗壮的主干和还算像样的造型,确实容易让喜欢花的人动心。

但怎么可能卖它呢?小心翼翼地伺候了20多年,它逃过了不知道多少只羊的毒口,才活到了今天。

然而,前段时间,父亲在电话中跟我说,这棵探春冻死了。

3.

每年深秋,父亲都会把所有的花草搬进室内,这是北方养花必不可少的一步。

以前还住老屋时,一到冬天,床底下、桌子底下……角角落落旮旮旯旯都摆得满满当当。

住老屋时,过年天气好,我把花从床底下、桌子底下掏出来晒太阳

即使是拆掉老屋盖新屋那年冬天,父亲也把它们搬到了三叔家屋里,没有冻死一盆。

但这个冬天,竟然把探春冻死了。

父亲说,往屋里搬得太迟了,下过大雪后才搬的。而搬得迟的原因是花盆太大,他一个人搬不动。

这确实是一个实在的原因。有好几个大花盆,都得两个人才能抬得动。父亲每年秋天,都得趁着家里有旁人时搬,或者找邻居老头帮忙。

但这个原因又有些站不住脚,其实父亲压根就没想往屋里搬这棵探春。

自从父亲见过邻村一个养花人一直把他的探春放在室外过冬之后,就想当然地认为,探春在室外过冬也冻不死。他跟我念叨过好几次,我也每次都反驳他,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只有父亲自己知道。

结果很显然,一向固执己见的父亲,再次显示了他的固执己见。

可能是眼瞅着这棵探春要完,父亲才又把它搬进了屋里,但已然无力回天。不只是这一棵,还捎带着让去年夏天从二姐家搬回去那棵探春也一起冻毙在室外。

这棵探春,也冻死了。。。

4.

害,没法说父亲什么。

他有自己的一套可以自洽的逻辑体系,即便了解他如我,也很难改变。

只是,一想到养了20多年的探春,就这么被冻死了,还是有些痛心。

多年以前,没几个像样的花盆,还得提防着羊去吃花

曾经以为亘古不变的真理,会被颠覆;曾经以为会一直陪在身边的人,会突然离去;曾经以为能一直活下去的花木,也会撑不过一场寒冬。

但我还是没法说父亲什么,因为他自己已经十分内疚,尤其是一下子少了三大盆最好的花木(除了两盆探春,还有那棵开花比拳头还大的栀子)。

而这满院子的花木,平日里也只有父亲在料理。

这个周一下午,父亲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让我打开摄像头,看他栽花。我再次哭笑不得,这个工作时间打来的电话,同样不合时宜。

但我还是跟他闲扯了几句,并打开了摄像头。那天,父亲和村里一个60多岁的大哥,开着三轮车去十几里外的山上,刨了一堆野生的树桩子。

父亲在种金雀花

父亲说,那是金雀花,栽在几个闲花盆里。“这个不怕冻,冬天不用往屋里拿。”父亲这样表达他的内疚。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多地方用金雀花搞绿化。”我说。

“啊,是是,就是那个。”父亲说。

我没再跟父亲多说,但通过监控,看了他挺久。

董不懂

咳,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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