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年，应该是栀子花刚落，我第一次被问到，你的梦想是什么。梦想是什么？这问题好像从来没人问过我。
我爸是军人，我一年见他不超过两次，每次也都是匆匆而别。好像我对绿皮火车的印象比对他都深，因为每天我都要去看一眼车站，期待下一个从车上下来的人是他。
我妈是护士，早上我醒了，看到的永远是亮着的黄灯和一碗尚有余温的粥。晚上我睡了，也要留一盏亮着的黄灯和一碗有些凉了的粥。
他们很忙，忙到我的童年只剩五彩斑斓的蝴蝶和漫山遍野的雪。那年夏天，我捉到了一只很漂亮的蝉，我问遍了周围的人它叫什么名字，却没有人能给我答案。村口的大爷让我去找隔壁村的刘老师，他懂得老多了。
后来，蝉丢了，但一个种子却留在了我心底。
02
栀子花开的时候，我爸回来了，给了我一个漂亮的书包和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蹬了十几公里的自行车，把我送进了镇里的学校，我当时还不知道学校是什么，只记得他最后回头时，眼睛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我生命的前七年都在和山坡，榆树，水洼里的蝌蚪打交道，所以上学的第一次考试，我连9+3都算不明白。我的班主任只是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我搞不懂，这些东西远不如隔壁家的大黄狗有趣，学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03
我的数学老师找到了我，她是一个温柔的年轻女老师，虽然她的课我大多都听不懂，但我还是很喜欢她，大概是因为她从来不发脾气的缘故吧。她问我为什么9+3都不会，我说这不好玩，学不会，也不想学。她又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是啥？”
“就是你想成为的人。”
“想成为刘老师那样的。”
“哪个刘老师？”
“我们隔壁村的，他懂得东西老多了。”
“想当老师呀，真好，你以后放学来找我，给你补补基础。”
“我，不…”不知怎得，我想到了我爸回头时闪闪的眼，“好。”
一阵风吹过，白色的栀子花从枝头一朵一朵飘落，落满了记忆里的那些盛夏。那些我梦想当老师的盛夏。
04
后来，我考上了初中，又考上了镇里最好的高中。从人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比山坡的野花和蝴蝶的翅膀更绚烂的世界。但身边的人们却很少再把当老师，当科学家，当齐天大圣作为梦想挂在嘴边。大家好像都有了更明确的目标：走出去，赚大钱。“梦想是什么？”就像当年的9+3一样，我又搞不明白了。
再往后大学毕业了，一个宿舍的同学从天南地北而来，又即将各奔东西，我见证了更繁华绚烂的世界，但关于梦想，就像那个被弄丢的蝉一样，没有人来给我答案。
“毕业了，接下来准备干啥？”
“考研？考公也行，你呢，还想当老师吗？”
“呵，不可能。”
……
今天，孩子们种在山上的栀子花开了。一朵接一朵，素洁的好像一抹天边的云。
我想，一会儿可以在课上和孩子们讲讲栀子花的花语：一生的守候。
一晚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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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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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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