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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金志明,网名金牛映像。天门岳口人,18岁参军入伍离开家乡40年,在军队长期从事新闻宣传和组织工作。现为中国摄影艺术家协会会员,图虫网特约摄影师,佳能(中国)资深情境人像摄影师、佳能(中国)武汉摄影俱乐部特聘人像摄影讲师。
老家院子里的栀子花
又到栀子花开的季节了。即便是在武汉这样的大都市,街头巷尾也随处可见卖栀子花的人,引得大街小巷不经意间飘来阵阵清香。每每这时,我就会顺便买上几朵带回去给老婆,她用玻璃杯盛水泡上,栀子的香味,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这清新馨香,若有似无,不经意间,如影随身,四处漫散。仔细嗅来,又全无踪迹可循。闻之有若仙气,神醒身爽。
我对栀子花有一种别样的情愫,见到她们就像见到阔别的老乡,既感到亲切,又会生出一丝惆怅,忍不住想起老家,想起那老家院子里的栀子花,想起老家的那些人和事儿……
于是,在栀子花开的端午时节,我便回老家寻找儿时的记忆和栀子花的味道了……
我的老家在江汉平原的岳口镇丁字街。抗战期间,丁字街曾三次被日本兵放火焚烧。老家的乡亲们把房子视为家的象征,没房子便没家,烧了再盖,盖了又被烧。我家的房子,是在解放后与亲戚同住一屋之后又几经折腾翻盖的一栋不起眼的砖瓦结构的平房,房子虽然不算很好,但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很不错了。
我的祖母(老家叫婆婆)和我母亲一辈子爱家庭、爱生活、爱整洁,她们在艰难的岁月里,依然对生活充满热情,忙里偷闲,在老屋的后院一侧用砖头垒了一个小花坛,种了一棵栀子花。打我记事起,这颗栀子花树年复一年的盛开着,伴随着我们家里几代人的喜怒哀乐,伴随着婆婆和母亲的善良和勤劳,也伴随着我们兄弟三人一起长大成人。
每年的秋冬季节,母亲总是非常认真的从附近的鱼塘里挑几担肥沃的淤泥来,培在院子里的栀子花树下。据说,这淤泥是上好的肥料,比化肥养土养花,栀子花培了这样的肥料,不仅一年都不用再施肥,重要的是栀子花树叶绿花香,花朵多、花期长、花芳香。
五、六月份,正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也是生产队里麦收的季节。这个季节是我童年最美好的时光,既有栀子花香的味道,又有大合场里麦收时节的大麦垛,我们小伙伴可以玩躲母(捉迷藏),也是正是家里后院栀子花盛开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有栀子花香的不一样味道。
每到麦收时节,婆婆总是一如既往的把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每天早早就把一大早新开的栀子花摘下一大勺箕,放在烧好的三匹灌凉茶边。我家是打麦场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休息的场所,打麦子和晾晒麦子的间隙,她们喜欢座在我家把栀子花非常认真地戴在头上,喝着清凉的三匹灌茶,打情骂俏的话题便开始了。我真的不懂大人们说的什么,但非常喜欢这种桅子花戴在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既便我还那时还情窦未开。
有时,虽然家里栀子花树上有鲜活的花朵,但她们还把把喜欢把花蕾摘下来,拿回家泡在水里。真是的,泡在水里的栀子花跟树上的栀子花是不一样的。我看到的是一些叶片浮在水面,就像一个正在浴池里洗澡的少女。它的叶子绿得发亮,细细的、长长的;有的新芽儿直挺挺的站在那;即便是花枯萎了后它的叶子也会保持几天碧绿的状态。
我真的很认真的在感觉和观察,我知道栀子花的许多花瓣,一层挨着一层,都看不见中间的花蕊了。我有时轻轻地掰开层层花瓣,终于看见了它黄色的花蕊,花蕊的四周有许多约一厘米长的嫩黄色的细条像卫兵一样,围绕着黄色的花蕊,守卫着它。栀子花的花瓣呈坏雨滴状,摸起来就像婴儿的皮肤,也像上等的绸缎,滑滑嫩嫩的,非常舒服。
这之后许多年,每当夏天的风吹起时,那一树洁白芬芳的栀子花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全都绽放,露出嫩黄的花蕊。于是,我总是喜欢在树下嗅着花香,踏出一地斑斓的树影,迎风吹出一个个七彩的肥皂泡,望着他们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耀着缤纷的光芒,然后在心底许下一个又一个的愿望。
我那时就感觉到,白色的栀子花,无论枝头吐芳,还是落地成泥,一概素素淡淡,清清雅雅,如白玉无暇。
在离开家乡之前的许多盛夏之夜,点点繁星影影绰绰的缀在夜幕,朦胧的月光好像一层轻纱覆盖着大地,月亮如流水一般,静静的泻在栀子树上,那美丽的栀子花此时宛如一位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又宛如正欲起舞的蝴蝶。这个时候,我真的醉了。我找来一把凉椅,看着皎洁的月亮高悬在空中,绿茸茸的小草含着露水,静静的伏在凉椅上,呼吸着栀子的清香,享受着月光清凉的抚摸,这一切都是多么的宁静祥和啊……
无数个清晨,我虽少年轻狂,但在栀子树旁,在树上盛开着朵朵栀子花前,我是安静的。我观察着那洁白如雪的花瓣调皮地往里卷曲着,可以看见嫩黄的花蕊。有的还是花骨朵儿,像圆圆的蜡烛头,饱胀破裂似的;有的羞羞答答地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儿,像一个小孩儿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往外瞧了瞧;有的像亭亭玉立的少女随风舞动着雪白的舞裙,千姿百态,一朵比一朵更美。由于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栀子树上挂满了可爱的小露珠,像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珍珠。
此后几十年,我在异乡为异客,离开了故乡,离开了老屋,但每到枙子花开的季节,我还是想象的是院子里洁白的栀子花开满树枝,香气四溢,进院的人都会吸溜一下鼻子,连连赞叹好香。我眼前闪回的还是婆婆和母亲掐下几朵送给别人的情景,还是那沾着露珠的栀子花,还是那左邻右舍家家的飘香。婆婆和母亲的身影,加上栀子花的味道,一直在我心中缠绕。
后来长大了,我才晓得,其实栀子花也叫同心花。同心,因情深,栀子花从冬季就开始孕育花苞,直至夏天才盛放。看似不经意地绽放,其实饱含深情。“与我同心栀子,报君百年丁香。”栀子又有“执子之手”的意思。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汪曾祺先生曾说“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
我觉得,我的婆婆和我的母亲就是栀子花。这是我离开家乡许多年后才明白的。可惜,这种醒悟晚了。
真是的,老家那个坐北朝南冬暖夏凉,承载了太多童年记忆的后院的栀子花树,是我一辈子美好的记忆。
多少次回老家寻找童年的记忆,可眼前除了寥寥无几的、无人收割的草籽和荒芜的杂草外,哪里还有曾经的足迹?
许多年后,婆婆走了。再后来,母亲也走了。再之后,老家后院的栀子花树也没了……
我感叹,青春易逝,人生易老,岁月褪去的不仅是曾经的年少轻狂,也带走了两代人的芳华。此刻的我,也已走进沉稳淡定的年华,虽然那棵栀子花树已经干枯,但在我心中依然顽强地生长着,每年还会送上好闻的心香。
我心中的那棵栀子花树是永开不败的。真的,不管婆婆与母亲在与不在这个世界上,不管老家的栀子花树还在与不在,在我的心中,她总会在每年的夏日,一如既往地开着洁白而厚实的花朵,香气馥郁着老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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