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洁白的栀子花

苟海英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在一个五月初的清晨，也是我调到收费所工作的第一个清晨。坐在窄窄的收费亭里，面对来来往往的汽车，不绝于耳的噪音、难闻的汽车尾气、汽车开走时扬起的灰尘……这一切使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我麻木地坐在凳子上，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想到这就是我的工作岗位，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直转。幸而同事小玲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让我坐在旁边看她是如何工作的。

“小妹，绿色产品，请启路栏”。我循声望去，是一辆拉满鲜花的小货车司机，一个看起来憨憨的中年人，他黝黑的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车上是一盆盆盛开的栀子，洁白的花朵在绿叶的衬托下格外眩目，微风轻拂，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我呆呆地看着那些花儿，目光久久不愿离去。“唉，妹妹，你是新来的吧？”我点点头。“你喜欢这些花儿吗？”我再次点点头。他立即从驾驶座跳下，迅速爬上车，给我摘了一大捧还滚动着露珠的栀子花。“来，给”。我兴奋地接过花儿，似乎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小货车缓缓开动了，他不断地从车窗给我挥手，那张黝黑的脸上满是真诚地笑容。我将这些花儿插在两个盛满清水的瓶子里，闻着那淡雅的香味，心情竟然好了许多。

此后，每隔三四天，那辆小货车就会路过，有时拉着鲜花，有时拉其他的物品，但每次都会捎给我一束洁白的栀子花。听小玲说，他姓林，家里种着一大片花木，是靠种花生存的，大家都叫他林师傅。

就这样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又度过了一月，我也在栀子花的陪伴下渐渐适应了这份工作。大概又过了一周时间，瓶子里的栀子花早已枯萎了，却没有出现林师傅那张熟悉的笑脸，我和小玲都笑说，人家凭啥老给咱送花，不送了呗。

第二天，那辆熟悉的小货车再次停靠在窗前，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清秀的小伙，手里捧着一大束洁白的栀子，嘴里轻轻地说：“姐姐，你的花儿，给”。“林师傅呢？”我和小玲不约而同地问道，只见小伙的眼里闪动着泪花，说：“我爸，他走了，因为车子翻了”。

从小伙的口中我们知道了他是林师傅的儿子。一周前，林师傅服侍生病住院的妻子，回到家天快黑了，家人让他别去送货，他却说他不仅仅是去送货，还要顺道给收费站两位小妹妹送些栀子，因为她们喜欢这花儿，她们的工作也很辛苦，愿栀子花能让她们多一些开心。那天下着小雨，路面很滑，天又黑了，连日的疲倦，不小心竟把车子开翻在沟里了，家人找到他时，驾驶座里的栀子花都被他的鲜血浸透了。小林师傅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我们的眼里也噙满泪水。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四年，我早已更换了新的岗位。在新单位上班的第一天，我在单位花坛种满了栀子，办公室的桌上也插上了栀子，每当我疲惫或懈怠时，就站在窗前看那一簇簇碧绿的栀子，虽未到花期，眼前却总能显现出林师傅那张黝黑的笑脸和那如栀子花般洁白的牙齿，总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努力工作、好好生活、真诚待人，珍惜友情！

栀子花啊，那圣洁的栀子花……

作者简介

苟海英女，四川省平昌县镇龙镇人，现供职于平昌县交通运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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